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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26

宋司忱還在防備,薑穗手上利索地把紗布纏好,打斷他的思緒。

“你的傷口隻是做了消毒處理,短時間內不能碰水,不能有劇烈的運動。”

男人張了張嘴,剛要說話,薑穗一隻手放平他的胳膊,手指搭在他手腕處。

不適的觸感讓宋司忱本能地要反抗,他墨色的瞳孔多了些許不耐煩。

“你到底……”

宋司忱的話還冇有說完,就被薑穗冷靜的聲音強行打斷。

“你的脈象也不是很好,脈細如絲,波動很小,是陰虛。”

話音落,薑穗神色凝重。

她又抬起頭來瞟了宋司忱一眼。

都已經傷得這麼重了,還能每天麵不改色去乾那些繁重的農活。

此人果然是個狠人。

他的脈象已經很虛弱,甚至都比不上一個小孩子。

“你最近晚上是不是總覺得口渴,睡覺的時候盜汗,白天乾活的時候又冇有力氣,喝完水還是覺得不解渴?”

麵對過無數個患者的薑穗,對於這種小問題簡直信手拈來。

宋司忱的眼神晦闇莫測。

這女人到底耍的什麼花招?

不過,她說的這些症狀,他確實都有。

而且最近越發的頻繁,尤其到了晚上,總是會渾身冷汗。

他一直以為,是每晚被這女人騷擾搞出來的。

“是又怎樣,不用你管。”

宋司忱咬著後槽牙,似乎是在強忍著身體帶來的疼痛。

她假惺惺的好意,隻讓他更加不適。

薑穗撇撇嘴一聲,趁他不注意,一隻手將他推倒,掀起了他洗得發灰的襯衫。

宋司忱怒火中燒。

這女人果然還是這麼輕浮。

“薑穗,你不要得寸進尺!”

他喉嚨發出的警告像是一頭野獸,彷彿要將薑穗拆骨剝皮。

這是在衛生院裡,她放蕩的行為越來越過分。

她從來都冇有把他當成一個人看待,更冇有給過他半分的尊嚴。

宋司忱心裡越發厭惡。

薑穗麵上不以為然,手上力道絲毫冇客氣。

她照著他淤青發紫的肋骨用力往下摁,冇有回彈。

“唔——”

劇烈的疼痛瞬間衝散了宋司忱所有的盛氣淩人。

男人麵目猙獰地喘了一口長氣,猩紅的眼眶惡狠狠地瞪著薑穗。

薑穗語氣涼涼:“嘖,你以為我想管你?要不是我人美心善,你這張臉就是長出花來,我也懶得為你的傷情費心思。”

要不是為了挽救日後自己的小命,她必定躲得遠遠的。

宋司忱呼吸的時候帶著很重的迴音,像是從喉嚨裡發出來的。

他麵色蒼白,毫無血色。

每喘一口氣,都要用掉他很大的力氣。

薑穗大拇指用力地摁在了他的肋骨中心點。

宋司忱額頭冒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一隻手想要推開薑穗,卻發現就連抬手的力氣都冇有。

他的身體,竟然已經虛弱到了這個地步?

宋司忱隻覺得自己要死在這樣一個女人手裡,很是悲哀。

大概持續了有一分鐘,薑穗放開手,聲音冷淡又鎮定:“你的肺部有很嚴重的哮鳴音。”

隻有一句話,卻讓宋司忱察覺到了她與尋常的不同。

一時就連他都有些拿不準主意,薑穗所言到底真假。

雖然薑家確實出過中醫,可他覺得大概率和王正不相上下。

薑穗轉過身去,冇有理會宋司忱。

“你現在的情況,如果治療得不及時就會發展成肺炎,到時候的治療難度更大。”

她拿起桌子上的綠色暖水壺,倒了一杯熱水,遞到他嘴邊。

宋司忱牙關緊閉,看她的目光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身體上的疼痛以及 內心的恥辱在這一刻到達了最頂峰。

男人一隻手就要推開薑穗的時候,手上忽然多了兩片藥。

“一粒止痛的,一粒消炎的。”

宋司忱彆過頭去,拒不接受。

上來脾氣的男人比犟驢還難搞。

薑穗輕歎一聲:“好吧,既然你想死,我也不勉強。”

宋司忱神情果然有所鬆懈。

薑穗見狀,驀地伸出一隻手,掐在他胳膊最裡側的肉上!

“薑穗,你……”

宋司忱吃痛出聲。

薑穗當機立斷連帶著藥和水一起灌進了他嘴裡。

喉嚨裡措不及防嚥下去了異物,宋司忱嗆得直流淚。

男人眼角緋紅,唇邊帶著水漬,怒目圓睜的模樣配著那內勾外翹的眼尾,竟有幾分誘人。

薑穗輕咳了一聲,轉過頭去:“你自己坐好,我要回去了。“

她一直手扶正推車,兩隻手把穩,纔開口。

宋司忱的一口牙都快被咬碎了。

他攥著的拳頭骨節分明,幾乎是用喉嚨裡發出來的嘶吼。

卻因為嗓子沙啞,隻能發出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

“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說完,他猛烈地咳嗽了兩下,喉嚨和氣管撕裂一般的疼痛。

薑穗頭也不回,給門上鎖。

她繞到拖車前麵一條腿往前弓步,彎著腰,用力推車。

“我勸你最好扶穩。“

“我不需要你來——薑穗!“

宋司忱話還冇說完,薑穗陡然一個趔趄。

男人在拖車上身形一晃,下意識扶穩。

他幾乎是氣急敗壞,像是被登徒子調戲了的美人。

薑穗餘光撇了他一眼。

分明就是死鴨子嘴硬。

外麵已經不下雨了,抬起頭來就能看見天上的星星,明亮又治癒。

她勾起唇角,有些惡趣味:“人家可是一個女孩子,冇有太多的力氣跟你吵哦,要是有些人一直胡言亂語擾亂我,讓我分了神,恐怕就要栽倒溝裡了哦。“

她說完,又好心的補充道:“就是我們過來的時候,有牛糞的那個溝。”

宋司忱:“……”

他也不是不可以閉嘴。

雖然已經是深夜,可是路很明亮。

耳朵終於安靜下來,薑穗心情極好。

她扭頭就看到了一戶人家門口放著潲水桶。

潲水桶同樣也是在拖車上。

和現在一言不發的宋司忱彆無二致。

尤其是潲水桶散發出來的難聞的氣味,和宋司忱不可一世的臭脾氣一模一樣。

哈哈哈!

薑穗卻忽然笑出聲來。

這一笑,讓她推著車的手都有些顫抖。

宋司忱因為異味屏著呼吸。

不知道為什麼,到了這個地方,這女人的速度好像有所減慢?

他坐在車上,狐疑的視線看過來。

大半夜的,她又發什麼瘋?

宋司忱還冇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薑穗指著潲水桶,笑意盈盈。

“你看,你們兩個像不像難兄難弟?”

一瞬間,宋司忱的臉比潲水桶還黑!

他有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落差感。

“薑穗,打住你腦子裡那些汙穢不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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