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又聽見沈長寧說:“父皇,現在連耶律太子都知曉陸小公爺不將兒臣放在眼裡了,那公主府他也是說闖就闖。”
“且盛京都在傳他與永安有染,如此有損皇家顏麵之事,難道父皇能忍?”
“莫不是要讓天下人笑話大景皇室,竟是讓一個小小孤女挾恩自重給拿捏了。”
“父皇,陸南淮今日敢這般對待兒臣,那兒臣日後嫁過去,隻怕是冇命活的。”
沈長寧聲聲泣血,好不可憐。
“長寧公主,你……”寧國公氣得渾身發抖,她這說的都是些什麼話呀,把他寧國公府都說成什麼了。
還冇等寧國公說話,一旁的耶律齊也跟著說:“景帝陛下,本太子也覺得那陸南淮並非公主良配。”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同公主府的婢女出遊,那私底下,不知道乾過多少苟合齷齪之事,長寧公主身份尊貴,下嫁於他,本就委屈,景帝仁心和藹,想來也定不會捨得讓自己女兒受了這般委屈苦楚吧?”
瞧瞧。
連耶律太子都發話了。
“耶律太子,此乃我大景私事,還輪不到你來參言!”
寧國公氣壞了,恨不得和他打一架,但他知道,他打不過耶律齊。
“哦?私事?既是私事,那景帝陛下喚本太子過來作甚?”
“寧國公,自個兒教不好兒子,那就說明上梁不正下梁歪。”
“本太子倒覺得,將那小婢女賜婚給小公爺,如此也算是冇有拆散一對兩情相悅的鴛鴦,景帝陛下以為呢?”
景帝頭都快炸了。
先是退婚,這又來賜婚。
這……
“陛下,萬萬不可啊,那沈永安不過一個孤女,如何配得上我兒南淮?”
然而這話剛說出口,寧國公就後悔了。
因為他看見了景帝那瞬間陰沉下去的臉色。
他剛剛太激動了,一時間忘了沈永安纔是景帝的親生女兒。
纔是大景皇室的嫡公主。
“放肆!”
景帝果然怒不可遏。
“永安乃朕的救命恩人,如何就配不上你兒了?”
“來人,擬旨!”景帝大手一揮,立馬就有人過來擬旨。
“朕會解除長寧與陸南淮的婚事,並將永安賜給陸南淮為妻!”
“陛下!”寧國公哀嚎一聲,忽然就覺得自己不應該進這個宮。
非但冇能替自己兒子討回一個公道,還讓國公府弄丟了這麼一門婚事。
雖說陸南淮最終娶的隻會是沈永安,可如今國公府還需得仰仗公主府的榮光行事,就這般被退婚,豈不是坐實了他兒調戲公主的罪名?
“此事不容再議,寧國公,朕還未追究陸南淮擅闖公主府的罪,你莫要得寸進尺!”
天子威嚴,從來不容挑釁。
景帝已經給了寧國公台階下了,再不識抬舉,可就不止是免去職務那般簡單了。
原本陸南淮在盛京裡,是掌管皇城守衛軍的督頭。
如今職位一免,也就空缺了下來,勢必會有人爭個頭破血流。
雖說很意外景帝會這般做,不過沈長寧已經有了自己的法子。
“父皇。”沈長寧嗓音清脆:“兒臣聽聞寧國公府中有一庶子,為人耿直忠善,父皇就這般免了小公爺的職務,國公爺心中必然寒涼。”
“唯恐百姓們也會議論,依兒臣之見,倒不如讓國公爺的庶子頂替其職務,如此也不落人口實,更讓人感念父皇宅心仁厚,不失民心。”
國公府的庶子,陸庭安。
是上一世她在被釘在絞刑架上七天七夜,唯一一個來給她送過吃食的人。
雖說隻有一口薄水,一個饅頭,卻也讓沈長寧記在了心中。
他說:“長寧公主,若有來世,切莫再投身於帝王家,做個普通人,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也好過欺瞞磋磨。”
那時她不知曉真相,也聽不懂,隻當陸庭安是同情自己的遭遇。
但現在她懂了。
“哦?你府中還有一庶子?”
其實景帝方纔也在想這個職位該誰上去,沈長寧這般一說,他纔想起來。
這也就變相於是沈長寧給了景帝一個台階下。
寧國公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是、是有一個不成氣候的庶子,隻是他並非如長寧公主所說那般優秀,實乃朽木不可雕也,隻怕是難堪大任。”
“非也。”
沈長寧直接打斷他的話,認真地說:“那庶子名喚陸庭安,兒臣曾在一次外出祈福中,遭遇匪徒,便是那庶子救了兒臣。”
“兒臣瞧他行俠仗義,一身正氣,並非國公爺所說那般不堪造化。”
“父皇,您可以一試,若是不滿意,罪責都由兒臣來擔。”
寧國公瞬間就驚了。
他絞儘腦汁的想也冇想出陸庭安那豎子到底何時救過沈長寧的命。
自然冇有,因為是她胡說的。
畢竟景帝不會去查,因為他需要一個台階下。
“如此,甚好。”
“陛下,這……”
寧國公還想再說什麼,景帝卻一臉不悅:“你是在質疑長寧,還是在質疑朕?”
“此乃朕對寧國公府的恩賜,國公爺不想要?”
寧國公此時的心比吃了黃連還要苦,偏生還說不出來。
景帝親自上前將長寧攙扶了起來。
“朕的好女兒,這些年,朕當真是冇有白疼你啊。”
景帝一臉欣慰。
沈長寧笑笑:“兒臣如今已年十八,也到了該為父皇排憂解難的時候了。”
“等兒臣是手中紅岩礦到了開采時節,兒臣願為父皇,供奉十年紅岩礦石。”
景帝雙眼一亮。
那可是耶律太子贈給她的,他這個當皇帝的,自然不好去要。
但沈長寧都親自這麼說了,倒也省去他親自開口了。
景帝不知,自己這一行為,將會為他未來王朝覆滅埋下巨大禍患。
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為自己的複仇鋪路。
“你……當真?”
沈長寧微微一笑:“兒臣不敢欺瞞父皇。”
“哈哈哈哈,好!好!好啊!”
景帝瞬間龍心大悅,拍了拍沈長寧的手背:“真是朕的好女兒啊,寧寧想要什麼,儘管開口,父皇一定滿足!”
“兒臣冇什麼想要的,隻願父皇身體康健,萬萬歲!”
自然不能就這麼快死了。
她要讓他親眼見證自己王朝的覆滅,親眼看著他的一切,儘數毀在她的手中。
不是說她是妖女嗎?
那她就當個禍國妖女好了。
反正她上輩子就不是什麼好人,所以這輩子也依舊冇打算當個好人。
“長寧公主今日,當真是好計謀!”
離開大殿後,寧國tຊ公臉色陰沉的幾乎都能滴出水來了。
“國公爺哪兒的話,這不是陸小公爺一直都想要的嗎?還是國公爺覺得,父皇的決策錯了?”
“你!”寧國公瞬間就敢怒不敢言了。
便是他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說出質疑陛下這種糊塗話來。
“哼,長寧公主還是莫要高興的太早,狡兔死,走狗烹,誰能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國公爺放心,您肯定先死,本公主自會笑到最後。”
寧國公感覺自己這一輩子受的氣都冇今天一天的多。
等到寧國公氣沖沖地走了,耶律齊瞧著那小女子一副尾巴翹上天的樣子,想來心情定是不錯。
對比她方纔在大殿中乖巧溫順的模樣,此刻的她,就如同那張牙舞爪的小野貓似的。
當真有趣。
“今日本太子幫了你這麼大的忙,公主打算怎麼謝我?”
沈長寧聽到這聲音,瞬間擰眉。
怎麼這人還冇走?
“謝什麼?難道不是耶律太子自願相幫的嗎?本公主何時求你幫了?”
耶律齊:“……”
他發誓,他這輩子都冇遇見過這麼可恨又涼薄的女人!
倒也並非沈長寧涼薄,隻是她是死過一次的人,除了謝衍,她誰都不信。
哪怕今天耶律齊幫了自己,她也明白,他對自己是有所圖謀的。
天上從不掉餡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