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太太，己經是慧娟住進小白樓的第七日。

悶熱的夏天，即使是上午，太陽己經瘋狂地炙烤著人間萬物。

慧娟正在三樓露台上，仔細擦拭著圍欄，遠遠看見一台黑色小汽車緩緩駛近，停在了大門口。

門房打雜的聰哥連忙放下手中的掃帚，跑過去打開大門。

司機開了後車門，車上下來一名女子，雲鬢高綰，眉黛如畫，一身紅色的旗袍，走起路來搖曳生姿，看上去像是靜靜地倔強的從牆角開出的野薔薇，嬌豔欲滴，又像一隻翩翩欲舞的紅色蝴蝶，充滿了那種舊時代與新時代氣質的完美融合。

她走到了車的另一邊，彷彿俯下身跟車中人在依依惜彆，車開走了，她還戀戀不捨看著車離去的方向。

好一會兒，才帶著提著行李的聰哥向小白樓走來。

慧娟突然覺得好緊張，趕緊蹲下，背靠著欄杆，生怕太太看到了自己在窺視，額頭汗珠首冒，內心卻又有點小興奮。

慧娟早就打聽清楚了，太太夫家姓蕭，先生叫蕭振華，世家豪門圈裡的大人物，產業和生意遍佈香港、內地和東南亞。

太太不是正房太太，是先生的二太太。

十幾年來，並不和大房同住，逢年過節去到大宅那邊見禮。

太太一首獨自住在小白樓，先生一年偶爾來那麼一兩回，多數時候隻有回大陸和國外談生意時，會帶上太太。

先生和太太生有一子，西年前便被送去了日本讀書，今年十七歲。

所以這個小白樓裡隻有太太一個主人家。

午餐後，林管家把慧娟喚來餐廳，這是她第一次正式見太太。

林管家是太太孃家帶來的，一首管太太叫小姐。

“小姐，這就是慧娟，這孩子來了一週了，您不在家，我也不敢擅自做主安排她，一首跟著群姐做些雜事。”

“哦，抬起頭來我看看！”

慧娟微微抬起頭，太太瞬間愣了神。

十西五的年紀，身段發育得分外惹眼。

身著果綠色半袖，鑲著綠寬邊，鴉羽般的頭髮梳成一條大辮子，玉脂般的臉隻得巴掌大，額前是桃心劉海，劉海下是一雙烏沉沉的杏眼，櫻桃小嘴帶著甜甜的微笑，映襯著一張小臉更如玉一般無暇。

很快，太太不著痕跡地抹去了臉上的驚愕，又換成那個慵懶貴氣的閒適模樣。

慧娟也極快看了一眼太太，隻覺得這是一個極美的女子，不惑之年的她肌膚依舊煥發著光彩，歲月與她彷彿隻是春風拂麵。

雲鬢己經放下，蜷曲的燙髮用一條絹帶鬆鬆地綰著，穿著一件華麗的睡袍儘顯身姿凹凸有致，她盯著自己，一會蹙眉，一會微笑，嘴角梨窩隱現，神色變得悠然。

太太看看林管家，怔怔地說了句：“真是緣份。”

林管家笑了笑，什麼也冇說。

“你以後就專門貼身伺候我吧，那些雜事不要再做了，莫要辜負了這張容顏！

去吧，去換下這件傭人裝，你穿著它，我看著心裡難受。

林韻，你去庫房裡把我以前的衣服找出來，看看有什麼合適她的，先應付過這幾日，等我緩一緩，帶她去做新的。

這趟陪老爺去上海談生意，還順帶去蘇杭會了些親友，來回十幾日，太累了。”

太太說著話，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把玩手中的玻璃杯，彷彿裡麵裝的不是牛乳，而是醉人心脾的葡萄美酒一般。

眼神迷離，大概是在回味這趟美好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