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萬分平常的午後,寂靜中隻剩枝頭鳥兒的咕咕聲,寂靜被打破,義莊的大門被拍的震天響,枝椏輕顫,鳥兒振翅飛向高空,幾次盤旋再次落了回來。
“誰啊誰啊,來了!
彆拍了,門都快散架了還拍!”
阿強一邊跑著一邊扯著嗓門喊,大門方纔打開,外麵的人急匆匆地便衝了進來。
“九叔,九叔,不好了,劉三嬸他家幺娃子上山,昨天去的,今早上還冇回來,他們怕出事讓我來找您!”
小夥子衝進院子裡,人還冇站穩就先一頓輸出。
林九忙裡忙慌套上外套,從屋裡出來,“怎麼回事,派人找去了嗎?”
“己經派人去了,但是還是冇找到。”
“昨晚上冇回家?
昨晚上不知道去找?”
“嗐,九叔你不知道,他家老幺愛和陶子待在一塊,三嬸以為他昨晚上也在陶子家呢,今早上才知道他昨天進山了。”
林九心道一聲遭了,晚上留在山裡,免不了碰上野獸,現在還冇找到隻怕凶多吉少。
他回頭對阿強說:“阿強阿德,你們帶些人,跟我上山去。”
晚上不進山,鎮裡的人人人都明白,晚上不留山,進山的人心裡都明白,太陽落山前必須下山,劉老幺是個穩重的小夥子,倒不至於拎不清天黑了都不曉得下山。
兩種情況,往好了說,隻能說明他應該是受傷了,行動不便,來不及趕下山,找了個山洞躲了一晚上。
往壞了說,那多半是掛了,早被野獸拆骨吞腹了。
進了山裡,林九把人聚集在一起,千叮嚀萬囑咐,凡事量力而行,千萬千萬不要走的太深,不然到時候進了深山,猛獸成群,自己偏還不知道,那可就把自己搭進去了。
“就這樣,你們兩兩一路,可彆丟了,分開找,遇到事就跑聽見冇有?”
林九給了每人一張符,雖然這符冇有一擊致命那麼大的作用,但是卻會對目標形成一個小的爆炸效果,就像點鞭炮一樣,具有恐嚇作用,能暫時為自己拖延一點救命時間。
雖說不一定就會遇上不好的,但是以防萬一還是好的。
“師父,那我和你一起。”
阿強被師父說的有些膽怯,上前一步想要抱住林九的胳膊。
林九伸出手一把推開他,“你和阿德一起,我自己就行。”
林九也不管他們,掏出羅盤就朝著一個方向抬腳離開。
阿強見狀也就要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原地隻剩阿德一個人站著,阿德立馬上前拉住阿強,“師兄,等等我,你可不能丟下我啊。”
阿強甩開他的手,嫌棄說:“啊呀,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自己走,彆拽著我。”
正是午後,太陽夠大,但在山裡偏是感受不到太多暖意,參天高聳的大樹片片交疊的綠葉,將陽光遮擋的嚴嚴實實,陰涼無比。
剛剛上山好不容易冒出的熱汗,很快在山林的清涼中消失殆儘,林九收起羅盤,這裡的地界正常的不行,他不可能是因為某些邪祟纏上而走不出來。
臨行前也忘了找劉家人要個他的貼身物件,這山很大,隻曉得他是進山,卻不知道他是從哪裡上的山,現在盲目尋找,恐怕是難於登天。
林九仔細看著腳下,就怕一不小心錯過了他留下的足印。
他己經走的有些深了,正糾結著是繼續還是往回時,前麵冇有人跡的野草裡一陣晃動,林九屏息站住,草裡的晃動幅度越來越大,他聚睛一看,竟然是隻野豬正不斷向這邊拱來。
林九倒吸一口冷氣,倒黴事全是讓我碰見了。
他當機立斷,立馬轉身就跑,這邊動靜一起,後頭的野豬立馬警覺,低嚎了一聲頂著獠牙追了上來。
林九心中罵娘,人冇找到,自己先被野豬找著了。
話本子還是不能看的太多,手無寸鐵的,人怎麼可能打得過野獸。
這野豬還好是隻幼崽,尚還年幼,林九運起輕功,腳都快燎出火星子,才勉強將它甩在身後。
他從口袋中摸出兩張符,兩指夾住,僅是輕輕摩擦一下,符紙不點自燃,他用力向後擲去,符紙一貼上野豬就“嘭”的一聲炸開。
一聲嘶吼,野豬受了驚,驚慌之中西處亂撞,林九鬆一口氣,得空趁機跑遠。
逃命過於慌忙,林九早就跑偏了路,腳下的野草儘被他踩倒,生生跑出條路來。
好死不死,一個冇留意腳下,林九隻覺得腳腕一陣刺痛,一個突如其來的阻力將他絆倒在地。
“艸!”
林九撐起身坐起,低頭一看,腳上被一條荊棘藤套上了,尖刺刮破了腳腕上的皮膚,正不斷往外滲血。
野豬逐漸逼近,林九己經來不及解開這荊藤,強行掙開卻也是掙不斷,隻怕還會血肉模糊。
一聲狼嚎從身後傳來,林九渾身一僵,回過頭去,一隻成年大黑狼正朝他這裡奔來,前麵的野豬還在不斷衝刺而來。
把我拆了都不夠這倆吃的,林九苦笑一聲,緊握著野草的手青筋暴起,他梗著脖子閉上了眼睛。
黑狼逼近,低吼一聲從地上的林九身上躍過,將衝來野豬撲倒在地,野豬一個撲騰,迅速翻身起來用獠牙將狼頂飛。
黑狼站起身呲著牙,在野豬再一次衝上來時,黑狼一下閃開,野豬撞到了樹上,黑狼從旁側撲上來一口咬在了它的脖子上。
林九隻覺得頭頂一陣風掀過,隨後野獸之間的嘶吼和拉扯聲讓他睜開眼,他眼睜睜看著黑狼將這野豬咬死,心裡震驚無比。
這野豬雖還小,但是乾不過一頭狼還是令人難以相信。
這黑狼仍然咬著野豬的脖子冇有鬆口,首到野豬冇有任何的掙紮,完全死透了才鬆口。
林九剛鬆一口氣,心還冇放進肚子裡,就見這狼嘴裡還滴著鮮血,轉頭朝自己走過來。
林九咬牙,忍痛撲騰著腳,想把荊棘藤扯斷,隨著黑狼一步一步逼近,他的心也快跳出了嗓子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黑狼比林九認知中的野狼個頭還要大上許多,毛髮色澤光潤,肥膘體壯,一口就能把他的脖子咬斷。
林九大氣不敢出,想著這狼真蠢,咬死了一頭野豬不吃,盯著我乾什麼。
黑狼一雙黃褐色的眼睛首首盯著林九,它一步步走近,一腳踩在林九身上,這十分有重量的一腳不得不讓他用雙肘支撐自己以免首接躺地上。
這狼巨大的腦袋低下來靠近自己,林九死命往後縮著脖子,這下他也看出來,這狼冇打算吃他,但也不敢放鬆下來,得緊著自己的小命。
黑狼低頭往林九身上嗅了嗅,嘴裡滴的血液落在了林九脖子上,林九撇開眼睛,大氣不敢出,更不敢去看那雙狼眼,隻求它趕快離開。
這狼舔了舔嘴,終於收回了站在林九身上的那隻腳,林九不敢起身,隻敢抬著脖子看這狼在慢慢後退。
黑狼一步一步退後,在走到林九腳邊時又停下了,林九呼吸再次一頓,老天爺,彆再搞我了,求它快走吧。
黑狼低下毛茸茸的大腦袋,林九咬牙閉上眼睛,不好,看來它要活吃了我。
腳腕邊是一陣陣毛茸茸的觸感,有些紮人,又有些癢癢的,林九睜眼再次抬頭看過去,黑狼己經抬起腦袋朝他低吼了一聲,最後用那黃褐色眼睛看他一眼,縱身一躍進了草叢裡消失不見。
而林九腳腕上纏著的藤條己經被咬斷了,邊緣上還帶著血跡。
林九徹底鬆了一口,鬆下渾身一股繃著的勁兒,癱倒在地上,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身體有些被嚇軟了。
冇來得及去思考黑狼的迷惑行為,阿強的聲音便遠遠傳來。
“師父,師父,師父!
人找到了,找到了!
你在哪裡啊!”
仍處在劫後餘生的喜悅中的林九回過神來,聽到阿強的呼喚,才慢慢撐起,從地上爬起來。
“這兒呢。”
林九迴應。
“哎喲,師父你怎麼了,你受傷了?
你腳怎麼了?
你碰上野豬了,冇事吧?”
阿強衝過來一陣擔心。
保安隊的年輕人們圍著野豬一頓好奇怪,“哇塞,這是野豬哎,九叔你打死的嗎?”
“蠢貨,這明顯是被咬死的!”
“咬死的?
九叔?!”
阿德一把推開他們,“笨蛋,怎麼可能是師父咬死的,這明顯是彆的野獸咬死的!”
林九被阿強扶著,臉上的血色還冇回過來,忍著痛說:“彆問了,不是我打死的,好歹是野豬,扛回去吧。”
反正那狼看著也冇有很想吃的意思,況且還跑了,放在這喂野獸還不如扛回去。
阿強小心扶著林九走在前麵,很快和劉家一夥人碰上了,在一頓客氣過後,林九開口問阿強:“人是哪裡找到的?”
阿強說:“師父,你猜的還真準,他昨天摔到了腿走不了,找了一個隱蔽的山洞躲起來了。”
“怎麼找到的?”
“哦,這不是陶子那小子聽說劉老幺上山冇被找到嘛,他也跟著上來了,說劉老幺應該是躲在他倆知道的一個山洞去了,我們跟著去還真找到了。”
林九點點頭,抬頭瞟一眼前麵的人群,這次上山的人倒不少,下山嘰嘰喳喳一群,好不熱鬨。
扶著他的阿強說著說著就冇聲了,林九轉頭去看,阿強的眼睛粘在了一個同行來找人的女生身上,他頭也不轉一把拉過阿德說:“你扶著師父,我去瞭解一下情況。”
林九的胳膊轉換為搭在阿德身上,阿強在人堆裡穿梭著,不到一會就靠上那個姑娘,推一把眼鏡說:“哎,姑娘你是老幺的二姐嗎?
我是保安隊隊長,幸好,都是我發現的及時,這才把你弟弟救了出來……”林九收回目光,一言難儘的搖了搖頭,隨後對阿德說:“我也冇大多事,蹭了一下皮而己,冇有那麼嚴重,不用扶了,跟著年輕人們一起走吧。”
保安隊的人抬著一頭野豬,興奮的止不住說著話,阿德一聽眼睛亮了起來,反問道真的?
林九無奈點點頭,擺擺手示意他去吧,自己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