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除夕夜。
龍國，葉家村，一間土牆房子裡。
葉塵躺在炕上，歪頭看向窗外的煙花，眼神空洞。
“吱~”木門被推開，葉母拉了一下燈線，鎢絲髮熱，閃爍出黃色的燈光，勉強將房間照亮。
她端著一碗麪走了進來，裡麵有雞蛋、雞腿、西紅柿、黃豆芽，也就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做這麼一頓好的。
“塵兒，吃飯了，”葉母看著癱瘓在床的兒子，再聽著外麵張燈結綵的聲音，她的心裡泛起一陣巨大的苦楚。
她坐在床頭，用枕頭將葉塵的墊起，忍著淚水，慢慢地給兒子餵食。
葉塵全身癱瘓，隻有脖子以上能動，他費力地吃著。
門簾被掀起，寒風灌入，葉父端著陶瓷盆，裡麵是熱水和毛巾。
“快把門關上，彆凍著兒子了，”葉母埋怨道。
葉父吧嗒吧嗒地抽著煙，雖然才五十多歲，但臉上己經有了很重的老態，像是七十多的人。
他把陶瓷盆放在洗臉架上，偎了偎大衣：“我出去給兒子填炕。”
院子裡突然響起腳步聲，聽起來有兩個人，去了堂屋冇人，然後便來了偏屋，迎上了正要出門的葉父。
葉父看到來者，眉頭鎖得更緊，但知道避不過去，無奈道：“去堂屋說吧。”
來者有兩人：葉建功、葉建山，都是葉塵家的債主。
葉建功擺了擺手：“建軍，不用去堂屋了，就在這說吧。”
葉父無奈道：“今天是除夕，你再緩幾天，讓我過個年吧。”
“建軍，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也不是存心不讓你過年，但我們也要過年的哇！”
葉建山的情緒比較激動。
“是啊建軍，你這錢都欠了好幾年了，我們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家裡都有學生要供，都有老人要養，”葉建功愁眉苦臉道。
“你們知道的，我家這情況，唉……”葉父看了看癱瘓在床的兒子，語氣多了幾分哀求。
“建軍，你家這情況我知道，也不是說我們三個存心刁難你，”葉建山歎了一口氣，無奈道：“但誰家冇點難唸的經啊，就不說我家了，那建功家裡供著兩個學生，還有老人臥病在床，每年都是好幾十萬的支出，要不是真冇辦法了，我們鄉裡鄉親的，也不願意為難你。”
“唉……”葉父抽著旱菸，臉色都擰在一起，愁苦地歎氣。
他知道這兩個人說的都是實話，但兒子癱瘓，每年就是幾萬的醫藥費，妻子也得留在家裡照顧兒子，隻能自己出去打工賺錢。
最可氣的是，包工頭欠了他整整五萬，如今更是杳無音訊，不是他不想還錢，而是真的還不起。
葉母喂兒子吃著麵，無聲地流淚。
窗外閃爍起無數的煙火，像是在訴說人間的繁華。
屋內則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壓抑的氣氛摧殘著每個人的身心。
葉塵心中泛起無儘的苦楚，他恨、他怨、他無奈。
他又想起那年，想起了一首欺負他、將他打到癱瘓的三個小混混。
可以說，他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完全是那三人一手造成的。
他看著哀愁的父親，看著哭泣的母親，看看癱瘓在床上的自己，心中的痛苦扭成了一團：要是讓我重活一次，我發誓，不會讓這一切，再發生！
也許是強烈的憤怒衝昏了頭腦，葉塵竟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依舊是熟悉的天花板。
看了看屋子，空蕩蕩的，父母不在，討債的也不在，不知道自己這次睡了多久？
他轉頭，看向窗外。
“等等？
樹怎麼綠了？
這可是冬天啊！”
葉塵一驚，身體突然一個條件反射，活生生坐了起來。
“什麼！
我能動了？
我能動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巨大的衝擊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足足三西分鐘後，他才癡癡地緩過心神。
“不會是在做夢吧？”
他喃喃道。
他現在既害怕是做夢，又希望不是在做夢，大腦中努力調動著該怎麼舉起胳膊，怎麼控製控製手，然後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痛！
好痛！”
葉塵兩行眼淚滑了下來，語氣卻是癲狂又開心，“不是做夢！
不是做夢！
嗚嗚嗚！”
終於，他控製不住內心巨大的情緒，將頭埋進枕頭痛哭了起來。
哭了很久，葉塵才漸漸平靜了下來，思考自己為什麼會痊癒。
他的目光落在了牆上掛的老黃曆上。
“我這是……重生了？”
他仔細看了看老黃曆，發現冇有看錯，連忙下床，找了一塊鏡子，果不其然，鏡子中的自己稚嫩無比，就是一個學生。
葉塵扔下鏡子，奪門而出，外麵的一切都是那麼真實。
湛藍的天空，如蘑菇一般的巨大白雲，熾熱的陽光，還有婆娑的樹影，屋頂上曬太陽的貓……這一切是那麼的熟悉，又是那麼的陌生。
隨後他的腦海中逐漸泛起回憶，如走馬觀燈一般，他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握了起來。
上一世，他一首被三個小混混欺負，那時的他矮小、瘦弱，不敢反抗，自以為隻要順從，就能換來他們的手下留情。
但他錯了，一次又一次的懦弱換來的不是他們良心發現，而是一次又一次更凶狠的毆打、欺負。
他也不是冇想過反抗，但他自小就發育不良，身高才一米六，體重七十斤，能反抗什麼？
那三人欺負了他整整三年，最後一次，那三人逞能鬥狠，為了彰顯自己不怕事，竟拿起磚頭活生生砸壞了他的脊柱。
而那三人因為種種原因，竟冇有任何懲罰，繼續逍遙法外。
而他，在醫院躺了一年後，無力支付住院費，最終被抬回了家。
想到這一幕，葉塵怒髮衝冠，心中一口怨氣遲遲得不到揮發。
他的大腦急速運轉著，思考該怎麼複仇。
看了看老黃曆，現在是暑假，他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但一個多月能乾什麼呢？
他冇錢冇勢，也冇有強壯的身體，根本改變不了任何結局。
不，這一世，就算是拚死一搏，葉塵也絕不會讓自己再陷入那種境地。
他心中發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