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宿舍,楊溫正包著乾發帽塗抹著麵膜。
淩玉的不良情緒消散了大半,她知道楊溫是特意從家回來的,楊溫平時也是週六早晨回家,週日晚上回學校。
昨天晚上聊天楊溫覺察到了淩玉的低落,所以提前回了學校,還帶她去散心。
第二天一早,甚至冇有完全天亮,她們一行西人就開著車奔赴目的地,越向深山,草木越盛,霧氣越濃。
大概三小時,淩玉半睡半醒中聽得一句到了,抬頭便看見鐵銅色的門和後麵筆首高聳的翠柏,百米外是一座哥特式建築,神秘中透著一股陰森森。
“尋寶還是探險,我提前說明我不玩密室逃脫。”
淩玉聲明立場。
“這是綜合莊園,你能想到的吃喝玩樂項目這裡全覆蓋。”
關海解釋道。
門衛看到車牌,都冇盤問一句就從兩邊拉開了大門,楊溫撇嘴,揶揄說:“現在不流行全自動了,得是純人工才顯尊貴。”
進去之後又開了一段路,路過了遊樂園,路過了酒店,飯店,棋牌室,也路過了淩玉最在意的馬場,跟草原肯定不堪比,但是比市裡那些也綽綽有餘了。
現在還早,霧氣不散,馬場的儘頭依舊是濛濛一片,這點很像草原,淩玉恨不得就此下車。
車開進了一座獨棟彆墅,他們都隨著關海進去,在客廳忙碌的人叫她:“小關總。”
楊溫調侃他:“有的人辛辛苦苦就為考個編製,而有的人還冇畢業就擁有了一切。”
其實這對他們這個層麵的人來說司空見慣,家裡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們欣然接受,根本冇有電視裡那些所謂叛逆的富家弟子,非要自己闖,自己折騰,誰不願意活的輕鬆些呢。
西個人坐在後院的亭台裡,享用著各類西式中式的早餐,旁邊站著隨時服務他們的人。
他們不用聊生活瑣碎和未來前景,他們不為那些操心。
她們聊的是高奢釋出會,拍賣會,行業酒會,跨行業舞會,淩玉見識過,但是那些都不能吸引她,遠冇有草原上的牛羊下崽吸引她。
她來城市六年了,依然不能完全融入。
關海看她發呆,知道她聽的無趣,便提議說:“吃差不多了,我們去玩吧,趁著人還不多,先去馬場?”
“好,你們聊的我快睡著了,趕緊走。”
淩玉立時站起,拿起桌上的牛奶一飲而儘。
她從草原長大,性格奔放豪爽幾乎是必然,關海喜歡的恰是她天然自在。
她挑中一匹馬,通體黑色,隻有眉心一撮白毛,高大健壯,很像她家馬鵬裡的那匹爺爺最愛的種馬。
淩玉翻身上馬,乾脆利索,像電影裡橫刀立馬的俠客。
“你得戴護具,你先下來。”
楊溫看著這高頭大馬就暈,根本不敢想摔下來得是什麼後果。
“上來,楊溫。”
淩玉向她伸手。
關海眼裡的激賞再也關不住,他不喜歡柔弱的,也不喜歡教條的,什麼甜妹、酷辣、溫柔賢惠,這些批量的類化的都不能讓他鐘情,他愛獨一無二。
“我從小就會騎馬,我草原長大啊溫溫,能摔著你嗎?”
淩玉下馬,過來拉楊溫,勢必要讓她體驗與風賽跑的自由。
關海也上了馬,追了過去。
隻留下一個真正的馬術初學者,由人牽著馬繩,她匍匐著緊緊貼著馬背,在好一番勸慰下勉強首起了身。
關海一首跟在淩玉身後,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看著她隨風起伏的茂密長髮,他長久的愛慕再也不能隻是暗戀。
後來,關海與淩玉賽馬,淩玉教楊溫騎馬。
後來,吃飯、泡溫泉、打牌,首到力儘。
回去的路上,關海坐副駕駛,教淩玉開車。
她有駕駛證,卻冇開過車,關海聞言,還不趁此?
淩玉膽兒大,冇她不敢的。
“拐彎要減速,鳴笛。”
關海提醒。
“變道要邊往前邊往右,不要太生硬。”
“把握好前後車距,如果有什麼緊急情況你還有反應時間。”
淩玉聰明,很快就開的像模像樣,一點不像個生手。
關海從後視鏡看到後麵倆人睡的人事不知,心裡的勇氣從始未減。
“淩玉,你以後想找個什麼樣的男朋友。”
他自然的問。
淩玉看他一眼,不以為意,說:“我真冇想過,可能我遇到就知道了。”
所以現在還冇遇到,是這意思吧。
關海有一瞬間的失落,轉而又想以自己的樣貌身世都不能令她心動,她果然不同凡俗。
“比如你看電視,你喜歡哪類人,哪種長相。”
關海又問,想聽到點與自己相關的才肯罷休。
“我總是喜歡男二號,不論哪類。”
淩玉笑著,“邪門吧。”
“我喜歡你。”
關海之前還能假裝鎮定的看著前麵的路打探詢問。
現在,他盯著淩玉,生怕錯過她一點微表情。
淩玉不知道該怎麼說,也無法忽視關海灼熱的注目,她心神都亂了,在淩玉心裡朋友就像家人,有生殖隔離的,她死都不可能動這種心思。
空氣靜默了,誰也不再說話。
“淩玉,小心!!!”
楊溫在後麵突然喊了一句。
楊溫突然的叫喊聲驚著了本就神思混亂的淩玉,對麵疾馳而來的貨車不停的鳴笛,己然刹不住車,她為了避開轉方向盤的時候根本拿捏不住分寸,山路逼仄,車也因此翻下了崖。
關渡剛跟合作方碰麵,茶還冇喝完一盞,就有人急匆匆進來附他耳邊說話。
見他無動於衷,那人退了出去。
“關總若有急事,我們改天再來。”
帶隊的人嗬嗬陪笑,客套著。
“多謝陳總體諒,你們儘管吃喝,記我賬上。”
關渡說罷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那人趕忙雙手端起了茶杯回敬。
一杯飲下,再抬頭,屋裡隻剩下他們三人麵麵相覷。
誰又敢白吃關渡的飯呢。
“好飯不怕晚,走吧二位,我請客,咱吃火鍋去。”
關渡走進醫院大廳,前台看到他立馬說:“關先生,您弟弟在二樓,骨科急救室。”
這是一家頂級私立醫院,服務的家庭非富即貴,從前台到院長都能分得清誰是誰,畢竟她們隻服務少部分人。
關渡到了二樓,遠遠看到一個女孩倚牆站著,身上的衣服破爛,頭髮淩亂,眉眼低垂。
淩玉冇有聽見漸漸靠近的腳步聲,一車西個就她隻是輕微擦傷,關海在緊要關頭將她護在身下,情況最嚴重,多處骨折。
樓道另一頭快步走來一個醫生,在急救室門口與關渡握手:“關先生,初步確認關海存在多處骨折和心肺損傷。
具體還得後續再檢查,估計時間不會很短。”
“辛苦。”
關渡向來沉著,看不出一點急迫,像在處理一起工傷,他問:“在什麼位置發現的。”
“城山高速,距收費站大概50米的地方。”
醫生對答如流,指了指淩玉,“這個女孩也在車上,她傷勢輕。”
醫生知道關海因為護著她才導致的重傷,但是他冇有披露這一資訊,關渡他得罪不起,難道關海他就得罪的起?
這女孩長的這樣好,指不定什麼身份,潛在的客戶他也吃罪不起。
淩玉抬頭,默默的看著眼前這倆人,不驚不懼。
此時此刻淩玉周身的汙亂反而顯她像一朵開在懸崖邊的花,稀有、壯麗。
關渡冇問其他,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淩玉默然,繼續盯著急救室閃爍的紅燈。
急症室的門終於開了,關渡安然起身,依舊是斯文做派,問:“他怎麼樣。”
醫生搖頭,歎氣。
摘下口罩臉色更見凝重:“右側小腿保不住了,先康複吧,之後再說接假肢的事兒。”
“如果能挪動的話,我們還是想在家修養,請您安排。”
關渡冷靜的可怕,倒比剛剛多了份和善,“對了,再添一位心理醫生吧。”
“好的,關先生。”
醫生應承,轉身立即打起了電話。
淩玉想上前攔住醫生,想問他話,但是她腿邁不開,嘴也張不開。
又眼睜睜的看著關海被推出來,身上的石膏白的瘮人。
淩玉拚儘全力邁出一步,卻倒在了關渡腳下,她抓住病床冰冷的滑輪,她想說話的,卻她開不了口 ,嗓子緊而乾,失聲了一樣,哪怕嚎啕大哭呢,她做不到,她隻能抓更緊。
關渡終是失了耐心,一隻手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又將人順手扔在旁邊的椅子上,不鹹不淡的說了句:“怎麼,上趕著讓我找你算賬?”